烏桓者,本東胡也。漢初,匈奴冒頓滅其國,余類保烏桓山,因以為號焉。俗善騎射,弋獵禽獸為事。隨水草放牧,居無常處。以穹廬為舍,東開向日。食肉飲酪,以毛毳為衣。鄭玄注《周禮》曰:“毛之縟細者為毳也。”貴少而賤老,其性悍塞。《說文》曰:“悍,勇也。”塞謂欠亨。怒則殺父兄,而終不害其母,以母有族類,父兄無相仇報故也。有勇健能理決斗訟者,推為年夜人,無世業相繼。邑落各有小帥,數百千落自為一部。年夜人有所召呼,則刻木為信,雖無文字,而部眾不敢違犯。氏姓無常,以年夜人健者名字為姓。年夜人以下,各自畜牧營產,不相徭役。其嫁娶則先略女通情,杜預注《左傳》曰:“不以道取為略。”或半歲百日,然后送牛馬羊畜,以為娉幣。婿隨妻還家,妻家無尊卑,旦旦拜之,而不拜其怙恃。為妻家仆役,一二年閑,妻家乃厚遣送女,居處財物一皆為辦。其俗妻后母,報寡嫂,逝世則歸其故夫。計謀從用婦人,唯斗戰之事乃自決之。父子男女相對踞蹲。以髡頭為輕便。婦人至嫁時乃養發,分為髻,著句決,飾以金碧,猶中國有簂步搖。簂音古誨反。字或為“幗”,婦人首飾也。《續漢輿服志》曰:“公卿列侯夫人紺繒幗。”《釋名》云“皇后首飾,上有垂珠,步則搖之”也。婦人能刺韋作文繡,織氀毼包養。《廣雅》曰:“氀毼,罽也。”氀音力于反。毼音胡達反。男人能作弓矢鞍勒,勒,馬銜也。鍛金鐵為武器。其地盤宜穄及東墻。東墻似蓬草,實如穄子,至十月而熟。見鳥獸孕乳,以別四節。
俗貴兵逝世,斂尸以棺,有嗚咽之哀,至葬則歌舞相送。肥養一犬,以彩繩纓牽,并取逝世者所乘馬衣物,皆燒而送之,言以屬累犬,屬累猶付托也。屬音之欲反。累音力瑞反。使護逝世者神靈歸赤山。赤山在遼東東南數千里,如中國人逝世者魂神歸岱包養網山也。《博物志》:“泰山,天帝孫也,主召人魂。東方萬物始,故知人性命。”敬鬼神,祠六合日月星斗山水及先年夜人有健名者。祠用牛羊包養網,畢皆燒之。其約法:違年夜人言者,罪至逝世;若相賊殺者,令部落自相報,不止,詣年夜人告之,聽出馬牛羊以贖逝世;其自殺父兄則無罪;若亡畔為年夜人所捕者,邑落不得受之,皆徙逐于雍狂之地,戈壁之中。其土多蝮蛇,在丁令東北,烏孫東北焉。《前書音義》曰:“丁令,匈奴別種也。令音零。”
烏桓自為冒頓所破,眾遂孤弱,常臣伏匈奴,歲輸牛馬羊皮,過時不具,輒沒其老婆。及武帝遣驃騎將軍霍往病擊破匈奴左地,因徙烏桓于上谷、漁陽、右北平、遼西、遼東五郡塞外,為漢偵察匈奴動靜。偵,覘也,音丑政反。其年夜人歲一朝見,于是始包養置護烏桓校尉,秩二千石,擁節監領之,使不得與匈奴路況。
昭帝時,烏桓漸強,乃發匈奴單于冢墓,以報冒頓之怨。匈奴年夜怒,乃東擊破烏桓。年夜將軍霍光聞之,因遣度遼將軍范明友將二萬騎出遼東邀匈奴,而虜已引往。明友乘烏桓新敗,遂進擊之,斬首六千余級,獲其三王首而還。由是烏桓復寇幽州,明友輒破之。宣帝時,乃稍保塞降附。
及王莽篡位,欲擊匈奴,興十二部軍,使東域將嚴尤領烏桓、丁令兵屯代郡,皆質其老婆于郡縣。烏桓未便水土,懼久屯不休,數求謁往。莽不願遣,遂自亡畔,還為抄盜,而諸郡盡殺其質,由是結怨于莽。匈奴因誘其豪帥以為吏,余者皆羈縻屬之。
光武初,烏桓與匈奴連兵為寇,代郡以東尤被其害。居止近塞,朝發穹廬,暮至城郭,五郡平易近庶,家受其辜,至于郡縣損壞,蒼生亡命。其在上谷塞外白山者,最為強富。
建武二十一年,遣伏波將軍馬援將三千騎出五阮關掩擊之。關在代郡。烏桓逆知,悉相率逃脫,追斬百級而還。烏桓復尾擊援后,援遂晨夜奔歸,比進塞,馬逝世者千余匹。
二十二年,匈奴國亂,烏桓乘弱擊破之,匈奴轉北徙數千里,漠南地空,帝乃以幣帛賂烏桓。二十五年,遼西烏桓年夜人郝旦等九百二十二人率眾向化,詣闕朝貢,獻奴僕牛馬及弓豺狼貂皮。
是時四夷朝賀,絡驛而至,皇帝乃命年夜會勞饗,賜以珍寶。烏桓或包養愿過夜衛,于是封其渠帥為侯王君長者八十一人,皆居塞內,布于緣邊諸郡,令招來種人,給其衣食,遂為漢偵候,助擊匈奴、鮮卑。時司徒掾班彪上言:“烏桓本性輕黠,好為寇賊,若久放縱而無總領者,必復侵掠居人,但委主降掾史,蓋當時權置也。下兵馬掾亦同也。恐非所能制。臣愚以為宜復置烏桓校尉,誠無益于附集,省國家之邊慮。”帝從之。于是始復置校尉于上谷寧城,寧城,縣名。《前書》寧縣作“寧”,《史記》寧城亦作“寧”,寧寧兩字通也。開營府,并領鮮卑,賞賜質子,歲時通商焉。
及明、章、和三世,皆保塞無事。安帝永初三年夏,漁陽烏桓與右北平胡千余寇代郡、上谷。秋,雁門烏桓率眾王無何,與鮮卑年夜人丘倫等,及南匈奴骨都侯,合七千騎寇五原,與太守戰于九原高渠谷,九原,縣名,屬五原郡。漢兵年夜敗,殺郡長吏。乃包養網遣車騎將軍何熙、度遼將軍梁慬等擊,年夜破之。無何求和,鮮卑走還塞外。是后烏桓稍復親附,拜其年夜人戎朱廆為親漢都尉。廆音胡罪反。
順帝陽嘉四年冬,烏桓寇云中,遮截道上商賈車牛千余兩,度遼將軍耿曄率二千余人追擊,晦氣,又戰于沙南,斬首五百級。沙南,縣,屬云中郡,有蘭池城。烏桓遂圍曄于蘭池城,于是發積射士二千人,度遼營千人,配上郡屯,以討烏桓,烏桓乃退。永和五年,烏桓年夜人阿堅、羌渠等與南匈奴左部句龍吾斯反畔,中郎將張耽擊破斬之,余眾悉降。桓帝永壽中,朔方烏桓與休著屠各并畔,中郎將張奐搫平之。延熹九年夏,烏桓復與鮮卑及南匈奴鮮卑寇緣邊九郡,俱反,張奐討之,皆出塞往。
靈帝初,烏桓年夜人上谷有難樓者,眾九千余落,遼西有丘力居者,眾五千余落,皆自稱王;又遼東蘇仆延,眾千余落,自稱峭王;峭音七笑反。右北平烏延,眾八百余落,自稱汗魯王:并勇建包養網而多計策。中平四年,前中山太守張純畔,進丘力居眾中,自號彌天安包養網寧王,遂為諸郡烏桓元帥,寇掠青、徐、幽、冀四州。五年,以劉虞為幽州牧,虞購募斬純首,北州乃定。
獻帝初平中,丘力居逝世,子樓班年少,從子蹋頓有武略,代立,蹋音年夜蠟反。總攝三郡,眾皆從其號令。建安初,冀州牧袁紹與前將軍公孫瓚對峙不決,蹋頓遣使詣紹乞降親,遂遣兵助擊瓚,破之。紹矯制賜蹋頓、難樓、蘇仆延、烏延等,皆以單于印綬。后難樓、蘇仆延率其部眾奉樓班為單于,蹋頓為王,然蹋頓猶秉計策。廣陽人閻柔,少沒烏桓、鮮卑中,為其種人所歸信,柔乃因鮮卑眾,殺烏桓校尉邢舉而代之。袁紹因寵慰柔,以安北邊。及紹子尚敗,奔蹋頓。時幽、冀吏人奔烏桓者十萬余戶,尚欲憑其軍力,復圖中國。會曹操平河北,閻柔率鮮卑、烏桓歸附,操即以柔為校尉。建安十二年,曹操自征烏桓,年夜破蹋頓于柳城,斬之,首虜二十余萬人。袁尚與樓班、烏延等皆走遼東,遼東太守公孫康并斬送之。其余觿萬余落,悉徙居中國云。
鮮卑者,亦東胡之支也,別依鮮卑山,故因號焉。其言語習俗與烏桓同。唯婚姻先髡頭,以季春月年夜會于饒樂水上,水在今營州北。飲燕畢,然后共同。又禽獸異于中國者,野馬、原羊、角端牛,以角為弓,俗謂之角端弓者。郭璞注《爾雅》曰:“原羊似吳羊而年夜角,出東方。”《前書音義》曰:“角端似牛,角可為弓。”又有貂、豽、鼲子,外相柔蠕,豽音女滑反。鼲音胡昆反。貂、鼲并鼠屬。豽,猴屬也。故全國以為名裘。
漢初,亦為冒頓所破,遠竄遼東塞外,與烏桓相接,未常通中國包養焉。光武初,匈奴強盛,率鮮卑與烏桓寇抄北邊,殺略吏人,無有寧歲。建武二十一年,鮮卑與匈奴進遼東,遼東太守祭肜擊破之,斬獲殆盡,事已具《肜傳》,由是懾伏。及南單于附漢,北虜孤弱,二十五年,包養鮮卑始通驛使。
其后都護偏多麼詣祭肜求自效功,因令擊北匈奴左伊育訾部,斬首二千余級。其后偏何連歲收兵擊北虜,還輒持首級詣遼東受賞賜。三十年,鮮卑年夜人于仇賁、滿頭等率種人詣闕朝賀,慕義內屬。帝封于仇賁為王,滿頭為侯。時漁陽赤山烏桓歆志賁等數寇上谷。永平元年,祭肜復賂偏何擊歆志賁,破斬之,于是鮮卑年夜人皆來歸附,并詣遼東受賞賜,青徐二州給錢歲二億七千萬為常。明章二世,保塞無事。
和帝永元中,年夜將軍竇憲遣右校尉耿夔擊破匈奴,北單于逃脫,鮮卑是以轉徙據其地。匈奴余種留者另有十余萬落,皆自號鮮卑,鮮卑由此漸盛。包養網九年,遼東鮮卑攻肥如縣,肥如縣,故城在今平州也。太守祭參坐沮敗,下獄逝世。十三年,遼東鮮卑寇右北平,因進漁陽,漁陽太守擊破之。延平元年,鮮卑復寇漁陽,太守張顯率數百人出塞追之。兵馬掾嚴授諫曰:“前道險阻,賊埶難量,宜且結營,先令輕騎偵視之。”顯意甚銳,怒欲斬之。因復進兵,遇虜伏發,士卒悉走,唯授力戰,身被十創,手殺數人而逝世。顯中流矢,主簿衛福、功曹徐咸皆自投赴顯,俱歿于陣。鄧太后策書褒嘆,賜顯錢六十萬,以家二人為郎;授、福、咸各錢十萬,除一子為郎。
安帝永初中,鮮卑年夜人燕荔陽詣闕朝賀,鄧太后賜燕荔陽王印綬,赤車參駕,令止烏桓校尉所居寧城下,通胡市,因筑南北兩部質館。筑館以受降質。鮮卑邑落百二十部,各遣進質。是后或降或畔,與匈奴、烏桓更相攻擊。
元初二年秋,遼東鮮卑圍無慮縣,無慮縣屬遼東郡。州郡合兵固保清野,鮮卑無所得。清野謂收斂積聚,不令寇得之也。復攻扶黎營,殺長吏。扶黎,縣,屬遼東屬國,故城在今營州東南。四年,遼西鮮卑連休等遂燒塞門,寇蒼生。烏桓年夜人于秩居等與連休有宿怨,共郡兵奔擊,年夜破之,斬首千三百級,悉獲其生口牛馬財物。五年秋,代郡鮮卑萬余騎遂穿塞進寇,分攻城邑,燒官寺,殺長吏而往。乃發緣邊甲卒、黎陽營兵,屯上谷以備之。冬,鮮卑進上谷,攻居庸關,復發緣邊諸郡、黎陽營兵、積射士步騎二萬人,屯列沖要。六年秋,鮮卑進馬城塞,殺長吏,馬城,縣名,屬代郡也。度遼將軍鄧遵發積射士三千人,及中郎將馬續率南單于,與遼西、右北平兵馬會,出塞追擊鮮卑,年夜破之,獲生口及牛羊財物甚眾。又發積射士三千人,馬三千匹,詣度遼營屯守。
永寧元年,遼西鮮卑年夜人烏倫、其至鞬率眾詣鄧“這是事實,媽媽。”裴毅苦笑一聲。遵降,奉貢獻。詔封烏倫為率眾王,其至鞬為率眾侯,賜彩繒各有差。
建光元年秋,其至鞬復畔,寇居庸,云中太守成嚴擊之,兵敗,功曹楊穆以身捍嚴,與俱戰歿。鮮卑于是圍烏桓校尉徐常于馬城。度遼將軍耿夔與幽州刺史龐參發廣陽、漁陽、涿郡甲卒,分為兩道救之;常夜得潛出,與夔等并力并進,攻賊圍,解之。鮮卑既累殺郡守,膽意轉盛,控弦數萬騎。延光元年冬,復寇雁門、定襄,遂攻太原,掠殺蒼生。二年冬,其至鞬自將萬余騎進東領候,分為數道,攻南匈奴于曼柏,縣名,屬五原郡也。薁鞬日逐王戰逝世,殺千余人。三年秋,復寇高柳,擊破南匈奴,殺漸將王。
順帝永建元年秋,鮮卑其至鞬寇代郡,太守李超戰逝世。來歲春,中郎將張國遣從事將南單于兵步騎萬余人出塞,擊破之,獲其資重二千余種。時遼東鮮卑六千余騎亦寇遼東玄菟,烏桓校尉耿曄發緣邊諸郡兵及烏桓率眾王出塞擊之,斬首數百級,年夜獲其生口牛馬實物,鮮卑乃率種眾三萬人詣遼東求和。三年,四年,鮮卑頻寇漁陽、朔方。六年秋,耿曄遣包養司馬將胡兵包養數千人,出塞擊破之。冬,漁陽太守又遣烏桓兵擊之,斬首八百級,獲牛馬生口。烏桓豪人扶漱官勇健,漱音所救反。每與鮮卑戰,輒陷敵,詔賜號“率觿君”。
陽嘉元年冬,耿曄遣烏桓親漢都尉戎朱廆率眾貴爵咄歸等,出塞抄擊鮮卑,年夜斬獲而還,賜咄歸等已下為率眾王、侯、長,賜彩繒各有差。鮮卑后寇遼東屬國,于是耿曄乃移屯遼東無慮城拒之。二年春,匈奴中郎將趙稠遣從事將南匈奴骨都侯夫沈等,出塞擊鮮卑,破之,斬獲甚眾,詔賜夫沈金印紫綬及縑彩各有差。秋,鮮卑穿塞進馬城,代郡太守擊之,不克不及克。后其至鞬逝世,鮮卑抄盜差稀。
桓帝時,鮮卑檀石槐者,其父投鹿侯、初從匈奴軍三年,其妻在家生子。投鹿侯歸,怪欲殺之。妻言嘗晝行聞雷震,仰天視而雹進其口,因吞之,遂妊身,十月而產,此子必有奇異,且宜長視。投鹿侯不聽,遂棄之。妻私語家令收養焉,名檀石槐。年十四五,勇健有智略。異部年夜人抄取其娘家牛羊,檀石槐單騎追擊之,所向無前,悉還得所亡者,由是部落畏服。乃施法禁,平是曲,無敢犯者,遂推以為年夜人。檀石槐乃立庭于彈汗山歠仇水上,歠音昌悅反。往高柳北三百余里,兵馬甚盛,東西部年夜人皆包養歸焉。因南抄緣邊,北拒丁零,東卻夫余,西擊烏孫,盡據匈奴故地,東西萬四千余里,南包養網北七千余里,網羅山水水澤鹽池。
永壽二年秋,檀石槐遂將三四千騎寇云中。延熹元年,鮮卑寇北邊。冬,使匈奴中郎將張奐率南單于出塞擊之,斬首二百級。二年,復進雁門,殺數百人,年夜搜劫而往。六年夏,千余騎寇遼東屬國。九年夏,遂分騎數萬人進緣邊九郡,并殺掠吏人,于是復遣張奐擊之,鮮卑乃出塞往。朝廷積患之,而不克不及制,遂遣使持印綬封檀石槐為王,欲與和親。檀石槐不願受,而寇抄滋甚。乃自分其地為三部,從右北平以東至遼東,接夫余、濊貊二十余邑為東部,從右北平以西至上谷十余邑為中部,從上谷以西至敦煌、烏孫二十余邑為西部,各置年夜人主領之,皆屬檀石槐。
靈帝立,幽、并、涼三州緣邊諸郡無歲不被鮮卑寇抄,殺略不成勝數。熹平三年冬,鮮卑進北地,太守夏育率休著屠各追擊破之。遷育為護烏桓校尉。五年,鮮卑寇幽州。六包養年夏,鮮卑寇三邊。秋,夏育上言:“鮮卑寇邊,自春以來,三十余發,請征幽州諸郡兵出塞擊之,一冬二春,必能禽滅。”朝廷未許。先是護羌校尉田晏坐事論刑被原,欲建功自效,乃請中常侍王甫求得為將,甫是以議遣兵與育并力討賊。帝乃拜晏為破鮮卑中郎將。年夜臣多有分歧,乃召百官議朝堂。議郎蔡邕議曰:
《書》戒猾夏,《易》伐鬼方,《尚書舜典》曰:“蠻夷猾夏,寇賊奸宄。”猾,亂也傭人連忙點頭,轉身就跑。。《易·既濟·九三爻辭》曰:“高宗伐鬼方,三年而克之。”《前書》淮南王安曰:“鬼方,小蠻夷也。”《音義》曰:“鬼方,遠方也。”周有獫狁、蠻荊之師,《詩·小雅》曰:“顯允方叔,撻伐獫狁,蠻荊來威。”漢有闐顏、瀚海之事。武帝使年夜將軍衛青擊匈奴,至闐顏山,斬首萬余級。使霍往病擊匈奴,封狼居胥山,登臨瀚海也。征討殊類,所由尚矣。但是時有同異,埶有能否,故謀有得掉,事有成敗,不成齊也。
武帝情存遠略,志辟四方,南誅百越,北討強胡,西伐年夜宛,東并朝鮮。因文、景之蓄,藉全國之饒,數十年閑,官平易近俱匱。乃興鹽鐵酒榷之利,設告緡重稅之令,武帝使東郭咸陽等領全國鹽鐵,敢私鑄錢賣鹽者釱左趾。榷,專也。官自賣酒,人不得賣也。又算緡錢,率緡錢二千而算一,令各以其物自占。占不悉,聽人告緡,以半與之。《音義》曰:“緡,絲也。用以貫錢,故曰緡錢。一算百二十也。”平易近不勝命,起為盜賊,關東紛擾,途徑欠亨。武帝天漢二年,泰山、瑯邪群賊徐勃等阻山攻城,途徑欠亨。繡衣直指之使,奮鈇鉞而并出。武帝使直指使者暴勝之等衣繡仗斧,分部逐捕也。既而覺悟,乃停戰罷役,封丞相為富平易近侯。封丞相車千秋為富平易近侯,以明歇息,思富養人。故主父偃曰:“夫務戰勝,窮武事,未有不悔者也。”武帝時,齊相主父偃諫伐匈奴之辭。夫以世宗神武,將相良猛,財賦充實,所拓廣遠,猶有悔焉。況古人財并乏,事劣昔時乎!
自匈奴遁逃,鮮卑強盛,據其故地,稱兵十萬,才力勁健,意智益生。加以關塞不嚴,禁網多漏,精金良鐵,皆為賊有;漢人逋逃,為之謀主,兵利馬疾,過于匈奴。昔段颎良將,習兵善戰,有事西羌,猶十余年。今育、晏才策,未必過颎,鮮卑種眾,不弱于曩時。而虛計二載,自許有成,若禍結兵連,豈得中休?當復征發眾人,轉運無已,是為耗竭諸夏,并力蠻夷。夫邊垂之患,手足之蚧搔;中國之困,胸背之瘭疽。蚧音介。搔音新到反。《埤蒼》曰:“瘭音必燒反。”杜預注《左傳》曰:“疽,惡創也。”方今郡縣盜賊尚不克不及禁,況此丑虜而可伏乎!
昔高包養網祖忍平城之恥,呂后棄慢書之詬,詬,恥也,音許豆反。方之于今,何者為甚?
天設江山,秦筑長城,漢起塞垣,所以別內外,異殊俗也。茍無□國內侮之患則可矣,□國,解見《西域傳》。豈與蟲蟻狡寇計爭往來哉!雖或破之,豈可殄盡,而方令本朝為之旰食乎?旰,晚也。《左傳》伍子胥曰:“楚君年夜夫,其旰食乎!”
夫專勝者未必克,挾疑者未必敗,眾所謂危,圣人不任,朝議有嫌,明主不可也。昔淮南王安諫伐越曰:“皇帝之兵,有征無戰。言其莫敢校也。校,報也。如使越人蒙逝世以逆執事廝輿之卒,《前書音義》曰:“廝,微也。輿,眾也。”有一不備而歸者,雖得越王之首,而猶為年夜漢羞之。”而欲以齊平易近易丑虜,皇威辱外夷,就如其言,猶已危矣,況乎得掉不成量邪!昔珠崖郡反,孝元天子納賈捐之言,而下詔曰:“珠崖背畔,今議者或謂可討,或謂棄之。朕晝夜惟思,羞威不可,則欲誅之;通于時變,復憂萬平易近。夫萬平易近之饑與遠蠻之不討,何者為年夜?宗廟之祭,兇年猶有不備,況避不嫌可兩人除了笑聲之外,也不由得心中一陣感嘆。他們一直抱著照顧的女兒終於長大了。她知道如何規劃和思考自己的未來,也之辱哉!今關東年夜困,無以相贍,又當動兵,非但勞平易近罷了。其罷珠崖郡。”此元帝所以發德音也。夫恤平易近濟急,雖成郡列縣,尚猶棄之,況障塞之外,未嘗為平易近居者乎!守邊之術,李牧善其略,《史記》曰,包養網李牧,趙之北邊良將也。常居代、雁門備匈奴,以廉價置吏,市租不進幕府,為士卒費,謹狼煙,邊無掉亡也。保塞之論,嚴尤申其要,《前書》王莽發三十萬眾,十道出擊匈奴。莽將嚴尤諫曰:“匈奴為害,所從來久,未聞上代有征之者也。后世三家周、秦、漢征之,然皆未有得下策者也。周宣王時獫狁內侵,至于涇陽,命將出征之,盡境而還,是得中策。武帝選將練兵,深刻遠戍,兵包養連禍結三十余年,是為下策。秦始皇不忍小恥,筑長城之固,以喪社稷,是為無策。”班固曰:“若乃撻伐之功,秦、漢行事,嚴尤論之當也。”遺業猶包養網在,文章具存,循二子之策,守先帝之規,臣曰可矣。
不從。《左傳》曰,楚年夜夫薳啟強對楚靈王曰:“晉之事君,臣曰可矣。”遂遣夏育出高柳,田晏出云中,匈奴中郎將臧旻率南單于出雁門,各將萬騎,三道出塞二千余里。檀石槐命三部年夜人各帥眾逆戰,育等年夜敗,喪其節傳輜重,各將數十騎奔還,逝世者十七八。三將檻車征下獄,贖為庶人。冬,鮮卑寇遼西。光和元年冬,又寇酒泉,緣邊莫不被毒。種眾日多,田畜射獵缺乏給食,檀石槐乃自徇行,見烏侯秦水廣從數百里,水停不流,從音子用反。此中有魚,不克不及得之。聞倭人善網捕,于是東擊倭人國,得千余家,徙置秦水上,令捕魚以助糧食。
光和中,檀石槐逝世,時年四十五,子和連代立。和連才力不及父,亦數為寇抄,性貪淫,斷法不服,眾畔者半。后出攻北地,廉人善弩射者廉,縣名,屬北地郡。射中和連,即逝世。其子騫曼年小,兄子魁頭立。后騫曼長年夜,與魁頭爭國,眾遂離散。魁頭逝世,弟步度根立。自檀石槐后,諸年夜人遂世相傳襲。
論曰:四夷之暴,其埶互強矣。匈奴熾于隆漢,西羌猛于中興。而靈獻之閑,二虜迭盛,石槐驍猛,盡有單于之地,蹋頓兇桀,公據遼西之土。其陵跨中國,結患生人者,靡世而寧焉。然制御上略,歷世無聞;周、漢之策,僅得中下。將天之冥數,以致于是乎?
贊曰:二虜首施,鯁我北垂。道暢則馴,時薄先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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